【挖出的自來水管長滿毒瘤，銹跡斑斑。河源市民守著國家一級水源卻喝不上干凈的水。管道質量開發(fā)商不管，政府也不管，市場上充斥著各種不合格的管材卻都披著合格的外衣。他們就被堂而皇之地鋪設在我們幾乎每座城市的腳下。】在很多城市，地下管網的老化不僅帶來了跑冒滴漏的驚人浪費，同時也潛藏著安全隱患。地下管網的老化，根本原因是什么？為什么有的管網投入使用只有十多年就出現(xiàn)問題？是什么讓這些管網變得如此脆弱？
　　自來水管道內壁銹蝕嚴重，填埋深度不過關
　　5月17日由廣東省河源市網友阿狼獅兄在發(fā)布在微博上照片，這位網友用觸目驚心來形容自己的感受，并在微博中寫道：“暴雨過后，自來水管爆裂，挖出來如圖這樣，管內全是令人作嘔的銹瘤。河源人總自詡擁有一類地表水的萬綠湖，可惜喝的是如圖這樣的輸水管污染的九流自來水?！?月20日，記者來到了事發(fā)現(xiàn)場 ——河源市大同路長安街口。管道修復基本完工，微博中的鐵管已不知去向，但周邊目睹過現(xiàn)場的市民依然心有余悸：
　　央視財經《經濟半小時》記者：您看到水管里有什么感覺？
　　廣東河源市民：惡心。那個水管就是爆掉了，內壁長了很多像瘤一樣的疙瘩。

　　長滿瘤狀鐵銹的自來水管道
　　廣東河源市民：生銹了，漏了，漏到那邊濕了。
　　《經濟半小時》記者：等于漏到地面上來了
　　廣東河源市民：對
　　居民們說，這里的管道因為生銹導致漏水才挖出來看的，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水管內壁銹蝕得可怕。那么是什么原因造成了這段供水管道如此嚴重的銹蝕？這是否會造成自來水的二次污染？
　　廣東省河源市水業(yè)集團發(fā)展有限公司總經理龐誠：實際上這個鐵流它不是什么別的東西，它實際上就是成分里邊來說，就是一個氧化鐵，一個碳酸鈣，它們對這個水質，不會有什么太大的問題。
　　河源市水業(yè)集團發(fā)展有限公司的總經理龐誠告訴記者，這段管道鋪設于1998年，當時使用的既有鍍鋅管，也有鐵管。鐵管內的鐵銹是由于長期使用造成的。雖然難看，但是不會影響水質。
　　事實果真如此嗎？記者隨后查閱資料發(fā)現(xiàn)，鍍鋅管使用幾年后,會產生大量銹垢,使得水中重金屬含量過高，嚴重危害人體的健康,尤其是冷鍍鋅管的防腐性能差，還容易發(fā)生漏水。因此早在六七十年代，國際上發(fā)達國家就陸續(xù)禁用鍍鋅管。而在河源的地下，鍍鋅管的鋪設還占有相當?shù)谋戎亍?
　　廣東省河源市水業(yè)集團發(fā)展有限公司總經理龐誠：經濟發(fā)達一點的地區(qū)，他就馬上大量地用，經濟稍微滯后一點的地區(qū)，就逐步地來做這個東西。
　　不僅水管材質堪憂，5月20日，記者在現(xiàn)場還注意到，重新鋪設過的管道有極少一部分尚未回填。新鋪設上的管道離地面并不遠，記者用手測量了一下，距離約為30公分左右。那么，這一填埋深度是否符合相關規(guī)范要求？5月23日，記者和龐誠一起來到施工現(xiàn)場，而此時回填已基本完工。

　　地下自來水管道鋪設深度只有大約30cm
　　央視財經《經濟半小時》記者：這種管道，它的填埋深度有要求嗎？
　　廣東省河源市水業(yè)集團發(fā)展有限公司總經理龐誠：有，我們這個是規(guī)范都700毫米以下，就是70公分。
　　《經濟半小時》記者：那都會保證在地面70公分以上嗎？
　　龐誠：這個是國家的標準，北方的可能有，因為冬天。咱們這個地方這里邊會有深埋的要求，但是沒有嚴格的東西。會有一些可能在700、500之間的，會有這方面的都是。
　　《經濟半小時》記者：700到500。如果埋淺了會出現(xiàn)什么后果呢？
　　龐誠：埋淺了以后，比方上面有什么附著物，它壓力的分散就不均勻了以后，管子會受傷害。
　　對于管道鋪設深度，國家《建筑給水排水及采暖工程施工質量驗收規(guī)范》明確規(guī)定，在無冰凍地區(qū)，埋地敷設時，管頂?shù)母餐辽疃炔坏眯∮?0厘米，穿越道路部位的埋深不得小于70厘米。龐誠非?？隙ǖ馗嬖V記者，這些供水管的埋深在50到70厘米之間，但是當記者提出，5月20日記者看到的回填現(xiàn)場所測得的深度只有30厘米左右時，龐誠給出了這樣的解釋。

　　國家關于埋設給水管道深度的規(guī)定
　　龐誠：30公分，這個地方因為地面有些地下的東西很硬的時候，我們這樣可能有些波動，有的地方高一點、有的地方低一點，就是按照30、50這個方向走的，按這個大數(shù)來走?？赡苣承┎课?，會根據地質的情況，可能會有這樣的情況。
　　對于這樣的說法，河源市住房和城鄉(xiāng)規(guī)劃建設局副局長王永漢并不認可。
　　河源市住房和城鄉(xiāng)規(guī)劃建設局副局長王永漢：一般要求它是一米左右，一米以下，因為你看，除了幾十公分的水泥面都在下面，就說它再好的管子，要是安裝不好的話也會出現(xiàn)問題
　　顯然，在管道鋪設深度上，同公司相比，河源市住建局有著更高的要求。但作為監(jiān)管部門負責人，王永漢卻無奈地表示，權屬單位這種小規(guī)模的管道改造根本不需要他們的批準或驗收，因此也無法進行監(jiān)管。
　　河源市住房和城鄉(xiāng)規(guī)劃建設局副局長王永漢：因為供電也好、供水也好、通信也好，這些他們要什么時候破路，什么時候使用。全國各地基本上是不用通過辦什么生產的手續(xù)，比如施工許可等等這方面?；旧喜挥棉k這些，拉一條鏈子就下去了，其實全國各地差不多都是這種情況
　　監(jiān)管缺位，已禁管材仍在使用
　　在上面的調查中我們得知，地下管網從管道的鋪設施工開始，監(jiān)管就存在著瑕疵，應該說，跑冒滴漏，也就是從這個環(huán)節(jié)開始，就埋下了隱患。而管道的材質，也是大家應該擔憂的問題，自來水在流過那些生了銹的水管之后，水的質量也不免讓人擔憂。而在廣東河源，記者調查還發(fā)現(xiàn)，一些已經被國家明確禁止使用的水管，這里依然在使用。
　　河源坐擁新豐江水庫，這是華南地區(qū)最大的水庫，也是廣東和香港兩地重要的水源地,水質長期保持國家地表水I類標準,可直接飲用。但是近年來，不少市民抱怨自己家里的自來水水質并不盡人意。記者在微博上搜索發(fā)現(xiàn)，有不少反映高塘、紫金縣、龍川縣、連平忠信鎮(zhèn)、東源縣黃村等地自來水發(fā)黃的情況，這位網友更是在論壇直接將水龍頭流出的水稱為“黃泥自來水“。根據線索，記者來到了興源東路的雅樂苑小區(qū)。這里部分居民家中水質發(fā)黃，至今持續(xù)已半年有余。

　　眾網友在微博上關于河源市“黃泥水”的吐槽
　　央視財經《經濟半小時》記者：都是黃的。
　　廣東河源市雅樂苑居民：黃的，很臟。
　　《經濟半小時》記者：很黃嗎？
　　廣東河源市雅樂苑居民：像黃泥水一樣，你說黃不黃？
　　廣東河源市雅樂苑居民：就是說要是早上剛打開的時候。
　　《經濟半小時》記者：要放多久才能清
　　廣東河源市雅樂苑居民：要放久一點。
　　《經濟半小時》記者：什么原因造成的？
　　廣東河源市雅樂苑居民：那個物業(yè)管理說是水管。
　　《經濟半小時》記者：水管。
　　廣東河源市雅樂苑居民：對啊。
　　《經濟半小時》記者：是哪一段的水管。
　　廣東河源市雅樂苑居民：你上去看看。
　　這位居民說，為了解決自來水發(fā)黃的問題，物業(yè)專門在他們單元樓的水管上接了一段管子，每隔一段時間就要放放水，緩解自來水發(fā)黃的現(xiàn)象。
　　《經濟半小時》記者：大概多久放一次？
　　廣東河源市雅樂苑居民：具體時間，我上次聽的上個星期六，他不放，我自己放，一放水都很臟。

　　從自來水管中流出的“黃泥水”
　　那么自來水管流出的黃水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河源市水業(yè)集團經過調查認為，造成水質渾濁的原因主要是因為小區(qū)管網所使用的鍍鋅管道形成的內部銹垢所致。
　　廣東省河源市水業(yè)集團發(fā)展有限公司總經理龐誠：因為這個里邊有一些水流，它有一些附著物，更容易把它存留下來。是這么個情況。
　　記者了解到， 1999年，中國建設部等四部委就發(fā)布了《關于在住宅建設中淘汰落后產品的通知》，其中明確規(guī)定：2000年6月1日起，在城鎮(zhèn)新建住宅中，禁止使用冷鍍鋅鋼管用于室內給水管道，并根據當?shù)貙嶋H情況逐步限時禁止使用熱鍍鋅鋼管。雅樂苑小區(qū)建于2005年，距離這一通知發(fā)布已過去五年有余，為什么還在使用鍍鋅管作為小區(qū)的給水管道呢？水管的管材到底使用的是當時已禁止使用的冷鍍鋅管還是五年前就要求逐步淘汰的熱鍍鋅管呢？記者找到了小區(qū)的開發(fā)商，河源市鴻運房地產開發(fā)有限公司。
　　央視財經《經濟半小時》記者：這個雅樂苑小區(qū)是你們開發(fā)的嗎？
　　廣東河源市鴻運房地產開發(fā)有限公司工作人員：是。到現(xiàn)在還沒人，老板也沒過來。
　　《經濟半小時》記者：老板平時不過來。
　　廣東河源市鴻運房地產開發(fā)有限公司工作人員：不過來，你問我們，我們不清楚。
　　小區(qū)前臺工作人員表示無法向記者提供小區(qū)開發(fā)時的情況。那么，小區(qū)管網在接入市政管網時，水業(yè)集團是否對管材質量進行過檢驗呢？龐誠表示，水業(yè)集團作為提供服務的企業(yè)，無權對此進行干涉。
　　廣東省河源市水業(yè)集團發(fā)展有限公司總經理龐誠：本身你企業(yè)沒有任何執(zhí)法權，你這個東西可能政府還會出一些主管部門，或者說是專門出一些監(jiān)察部門，我想這可能市政府會有安排的，作為企業(yè)可能還達不到這一步。
　　那么，到底哪個政府部門會了解管材質量和使用情況呢？記者首先咨詢了水業(yè)集團的主管單位：河源市城管局。
　　河源市城管局局長張金城：這個還是職能的問題。城管部門我也是這幾年才管這個水。那我們城管局就負責對水質的檢測，
　　河源市城管局副局長吳建新：我們做每件事都要許可制度，不能城管局亂管的，這個管檢驗合格在住建部門，它在工程驗收里面帶過去的。所有一套，整套的，它是負責的一個建筑物。
　　隨后，記者來到了負責工程驗收的住房和城鄉(xiāng)規(guī)劃建設局。副局長王金城告訴我們，小區(qū)是由開發(fā)商組織驗收，他們只是進行監(jiān)督。而且工程中使用的管道只需要提供產品合格證，在驗收時基本上不會對管道質量進行檢測。盡管對于給水管道，有關部門在2000年就禁止了使用冷鍍鋅管，同時逐步淘汰熱鍍鋅鋼管，但是并未給出熱鍍鋅管禁用的具體時限，而且在他看來，冷熱鍍鋅管在外表上很難加以區(qū)分。
　　河源市住房和城鄉(xiāng)規(guī)劃建設局副局長王永漢：要分辨這個冷鍍鋅管跟熱鍍鋅管很難。我們主要是什么指標呢，第一個，它的規(guī)格壁厚，是否符合相關的設計要求。另外一個，我們要試驗它的水壓，是否達到它的要求。至于這個管的耐久性，它使用時間長了以后會怎么樣怎么樣，要檢驗這個指標目前來說難度是非常大的。
　　王永漢告訴記者，不僅是小區(qū)的管網，在市政管網的建設中，管材的選擇和使用也存在著監(jiān)管空白。
　　王永漢：目前這類的監(jiān)管，還是停留在你有沒有按照我們規(guī)劃部門確定的規(guī)劃的線路進行建設或者安裝，有沒有按照我們規(guī)劃部門規(guī)定的要求。設計上要求你要埋深多少，才能安裝?；旧峡梢哉f還停留在這個狀態(tài)。它的建設、管理、維護等等這方面現(xiàn)在還是由運營單位在管理，這方面我感到是一個我們作為工程質量安全監(jiān)管，基本上還是一個空白。
　　也就是說，規(guī)劃部門更關注的是線路有沒有按照規(guī)定進行建設安裝，而管材本身的質量和維護并不在他們的監(jiān)管范圍。
　　河源市城管局副局長吳建新：首先這個國家的管理機構，沒有一個專門的處室，部里面有沒有不知道，省廳就就沒有，就是城建處來管。而且各個地方，管理的部門也不統(tǒng)一。我們是城管局，有些地方是水務，有些地方是建設局，有些地方是公用事務局，反正七花八門的，國家對一個指導性真的不是很足，規(guī)范也不是很完善。
　　自來水管道漏水嚴重，持合格證書的管材真的合格嗎？
　　只要有了合格證，不管地下到底埋的什么管子，都能順利過關。沒有部門會監(jiān)管這些管材的質量是否真的合格。不過按說，管材本身如果有了合格證，質量應該是合格的，那么事實是否如此呢？來看記者接下來的調查。
　　這是河源市區(qū)西一路金溝灣市場附近，2014年5月，這里的一條供水管爆炸。
　　廣東河源市民：一下子就爆開了。一下就噴出來的，幸好沒有人在這里。
　　央視財經《經濟半小時》記者：水柱很大是不是？
　　廣東河源市民：因為那水管那么大的。
　　廣東河源市民：這塊就去年上半年，把這個路，瀝青鋪的很漂亮的。你看這個水啊，全都沖壞了。
　　河源于1988年建市，大部分地下管網都已使用了二十余年，近年來管道漏水的新聞不時見諸媒體。以市區(qū)昌盛街為例，2011年，水管爆裂形成三四米高的噴泉， 2013年7月，義烏小商品城附近一下水管突然爆裂，大量水流涌出地面，瞬間水流成河。今年4月，居民反映供水管道漏水半年，無人修理。
　　河源市住房和城鄉(xiāng)規(guī)劃建設局副局長王永漢：就是說這么長時間了，已經有20多年了，那個是第一批的水管，那時候不論是監(jiān)管也好，不論是產品的質量也好，那時候確實是跟現(xiàn)在有一個很大的差距，當時要求的沒這么高，存在這樣的問題。
　　經過測算，河源市的漏水率約為21%。
　　廣東省河源市水業(yè)集團發(fā)展有限公司總經理龐誠：一個是我們管網的滲漏，再一個是我們管理當中，比方說我水廠的自有水，或者是我這個搶修當中，漏不漏水，因為哪里爆管了，水肯定要溢走。
　　實際上，不只是河源，近年來全國水管爆管事件頻頻發(fā)生。在河南省駐馬店，僅2013年，板橋水庫通往水廠的供水管道就爆了近20次，供水部門負責人在接受媒體采訪時，坦言是“質量問題“。在經濟更為發(fā)達的廣東省，2012年，珠海全市發(fā)生直徑75毫米以上水管爆管4000多次。2013年也達到了 3500多次，而在深圳，僅僅截至2012年7月，寶安大道玻璃鋼管爆管就發(fā)生過近百次，寶安水務集團承認與管材質量有關。

　　地下自來水管道破裂導致噴水
　　廣東深圳市某埋地管道經銷商徐先生：管材達到國標的，首先從使用年限來說它是沒有問題，但是劣質管材就是說它因為質量的原因，達不到的強度，或者壓扁，或者是脆了，等等的一些方面原因，它就會自動的漏水。
　　徐先生在深圳從事埋地管道銷售及施工多年，對行業(yè)內幕了如指掌。他告訴記者在市政管網的施工中，政府往往把管材的造價壓得過低，使得一些施工單位鋌而走險，選用不合格的管材，而這又往往形成了一種惡性循環(huán)。
　　徐先生：某一種產品它就有它的市場的覆蓋率或者認同率了，這個時候價格就慢慢慢慢的越來越，每年都以百分之十幾的速度往下哐哐跌（音），因為廠家越來越多，低劣的產品就越來越多，這樣整個把市場的價格帶得越來越低，那么作為這個造價站的人員來說的話，他們就沒有根據這個市場的它的成本價來去做這個造價，而是根據你市場的價格。
　　今年1月21日，央視就曾播出江蘇七都鎮(zhèn)塑料管材廠用回收塑料加工生產自來水管的報道。這些廢舊電纜線皮、化工桶甚至醫(yī)療垃圾經過簡單清洗、粉碎后被送到回料廠，最終被生產成人們天天都要接觸到的自來水水管。而這些不合格的塑料水管的銷售還非常不錯。
　　明月營業(yè)經理：現(xiàn)在福州、蘇州、安慶、全部到我廠里拉的。明天就有四千噸發(fā)出去了。每天發(fā)貨的。
　　除了塑料水管，我國目前地下管網還包括水泥管、鑄鐵管和鋼管。在河北滄州，記者隨機走訪了一家水泥管廠。這位負責人告訴我們，他們生產的水泥管既有達到國家標準的，也有達不到國家標準的，而后者的價格比前者能便宜一半。
　　河北滄州某水泥制管廠負責人：水泥廠二級管標準，壁厚是6公分，那一根都600元錢。這個四米長才300多。差一半了。你要我得提前備貨，這玩意兒可真是供不應求。
　　這位負責還向記者保證說，非國標的產品他們也同樣可以提供合格證。當記者表示擔心通不過工程監(jiān)理檢查時，得到了這樣的回答。
　　《經濟半小時》記者：那個沒事嗎
　　河北滄州某水泥制管廠負責人：從來沒有這樣的情況。我干了十幾年了，十四五年了，也沒碰到過一個被監(jiān)管壓的。這種東西，地下埋的連資質都不用，它跟蓋樓不一樣。
　　而在另一家球墨鑄鐵管的銷售點，店家也表示，可以根據買方的價格，提供厚度薄于國家標準的產品。
　　鑄鐵管經銷商：就是說白了是國標廠商，都6毫米左右，這個質量沒問題。
　　《經濟半小時》記者：6毫米厚的135塊，5毫米厚的110塊，4毫米的96
　　鑄鐵管經銷商：對
　　《經濟半小時》記者：都有合格證和質檢報告？
　　鑄鐵管經銷商：對
　　廣東深圳市某埋地管道經銷商徐先生：你如果是采用了非國標管，非國標管它就放得很大了，有可能那種剛剛靠近國標，或者是我們國標相差了十萬八千里了，
　　它真正的價格相差有多少呢？相差50%都有這種可能性，
　　徐先生說，除了管道自身的材質不過關之外，導致管道漏水甚至嚴重事故的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施工質量。
　　徐先生：比如說我們這種混凝土管，它要求打這種條形基礎，但實際上很多就沒打。沒打就很容易造成漏水。或者是堵塞、折斷等等一些現(xiàn)象。這個條形基礎就是好幾百塊錢一米，它不打就省了這個錢，塑料管子也是一樣的，你回填的時候我們是要求都是用石粉渣回填，密實度達到80%到90%這種，但是施工單位的有可能它就用原土回填，因為現(xiàn)在石粉渣很貴，
　　徐先生告訴記者，產生這些現(xiàn)象的原因很大程度是因為業(yè)主單位和施工單位不一致，而工程又往往是層層轉包，導致最終的施工方利潤空間不斷壓縮，最終直接影響管材和施工質量。
　　《經濟半小時》記者：這個層層轉包，有多少層？
　　徐先生：大部分是兩層到三層。正常的情況，一層轉包大概十五到二十個點左右的空間。
　　管道質量無論是否達到國標，商家都能提供合格證，而既然憑合格證就可以順利通過監(jiān)管，很明顯，這樣的邏輯是不嚴謹?shù)?。而對于成本控制壓力非常大的施工方來說，能買便宜的自然不愿意買貴的。因此，管線的價格越來越低，質量也越來越差，問題頻發(fā)也就難以避免了。難道我們的管線質量，真的就只能這樣惡性循環(huán)了嗎？
　　管材市場價格扭曲，長不大的優(yōu)質企業(yè)
　　前面我們了解到，鋪在我們腳下的管材質量到底怎么樣，在某種程度來說，存在著不小的問題，由此帶來的市場后果令人痛心。而那些正規(guī)的管材制造企業(yè)，質量把關嚴格的管材企業(yè)，他們的生存狀況又如何呢？繼續(xù)來看記者的調查。
　　泉恩集團董事長王文祥：2014年E07，這個批號相當于這個管是哪一班生產的，什么規(guī)格，這個國家標準規(guī)格，都要把它上面，我們是用鐳射打上去的。
　　央視財經《經濟半小時》記者：相對于一個可追溯機制
　　泉恩集團董事長王文祥：這管材身材的品質你看看外表就知道了，看這外表這么光滑，這個很重要的，其實一個管材的品質，可以用表面看到這個品質好不好。
　　說起自己公司生產的塑料管，王文祥就滔滔不絕。作為世界第一大高科技環(huán)保塑料管材制造企業(yè)的掌門人，他信心滿滿地將自己嚴格按照國際先進標準生產的管道引進中國市場。但是沒想到，自己的產品一到中國就遭遇了水土不服。
　　泉恩集團董事長王文祥：沒有銷售，因為這個等于是新興材料，所以這個要很多的，這個要囤貨。
　　《經濟半小時》記者：您著急嗎？
　　泉恩集團董事長王文祥：我真的是有點著急，我是有點比較著急，
　　盡管產品質量過硬，但王文祥所在的泉恩集團除了為南水北調工程邢臺段生產塑料管道外，還沒有接到過任何訂單。從美國漂洋過海運過來的這些塑料管道已經靜靜地在倉庫里呆了四個月了。
　　《經濟半小時》記者：咱們接觸過的這種地方政府的話大概有多少家？
　　泉恩集團董事長王文祥：好多，我不知道多少家，二十幾個，二十幾家。
　　《經濟半小時》記者：都沒有閃綠燈的？
　　泉恩集團董事長王文祥：還沒有，還沒有。
　　王文祥介紹說，他們所生產的塑料管材也是國家大力提供的環(huán)保材料，比起傳統(tǒng)的水泥管和鑄鐵管，有著更好的防腐性能。但是因為工藝和原料的成本較高，價格有時會高出30%到40%。但如果從長期維護成本來看，這種塑料管材的價格并不高。
　　國家化學建筑材料測試中心主任魏若奇認為，現(xiàn)在因為工程招標時往往將材料成本單獨列出，使得投標方更傾向于選擇低成本的材料。而在美國等發(fā)達國家，在施工選材時往往更加注重的是“全周期“成本的概念，也就是將前期生產、后期施工、后續(xù)維護及可使用年限等成本綜合考慮，從而挑選出最優(yōu)管材，降低業(yè)主使用成本。
　　國家化學建筑材料測試中心主任魏若奇：在這個原材料的生產過程中，如果用塑料管材，一般用石油法來做，做出來以后，他的碳排放有比較低，造成的環(huán)境污染價格成本有非常低。那安裝施工就不用說，他的效率可以提高很多倍，如果要是安裝合適，50年使用過程中，不需要維修，免維護。這個成本計算下來，塑料管材的優(yōu)勢就非常明顯。
　　【半小時觀察】
　　對于地下管網安全的調查，記者今天發(fā)現(xiàn)這個問題，很值得大家認真的思量。我們都知道，地下管網一旦被埋進地下，擔負使命的日期，是有著明確的使用壽命和使用年限的，在這個期限之內，管網必須要安全運行，否則，后果是難以設想的。分析以往的地下管網安全事故，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設計標準較低、管材質量不齊、鋪設技術不規(guī)范，施工隨意，是造成事故的主要原因。所以，地下管網的建設尤其需要有過硬的質量，監(jiān)管應該有明確的法律邊界。只有把每一道工序、每一個環(huán)節(jié)、每一項質量都做扎實管到位了，我們的腳下才放心踏實。